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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八章  (第1/4页)
    第八章    直到去年,程真仍然不服气地与董昕说:“他们看到天才而不认识,活该他们现在要自报上读到关于我的消息!”    程真见过那女孩,现在当然成年了,眼睛仍然很大,可是人胖了,双眸不再亮丽,在政府机关工作,职位不算高。    这是大西洋勾起的往事。    世俗目光也在进步中,已经懂得欣赏比较特别的人与事,否则程真不会成名。    天气寒冷,并没有下雪,程真不敢怠慢,她穿得很厚,全身滑雪装束,加一件连帽子羽绒长大衣,仍然担心吃不消。    一路上她沉默,公路上乘客不多,互相问候交谈,程真用围巾蒙着面孔,露出一双黑眼睛,当地游客与华人不多,司机以为她是印第安土著。    到了旅舍,设备简单,却也齐全,程真休息了一日,第二天随一只小型渔船出发到海中。    渔船主人是两父子,辛劳竟日,一无所获,风霜面孔沉默而苦闷。    回到旅舍房间,程真依然有荡漾的感觉,她感喟以后吃鱼不敢吃剩浪费,原来捕鱼这样辛苦。    她没有睡好。    一阖上眼便听见董昕的话:“我余生感激你。”    真没想到有人那么急于要离开她。    追求的时候,也不是不出过力的,这一部分程真已经不愿意去回忆,好汉不提当年勇。    清早,她到码头去看渔夫作业。    远处风景是深深浅浅的灰色,一层一层萧杀的雾纱,揭来揭去,依然nongnong密密。    这同西岸繁华明媚的都会有天渊之别。    程真独自坐在码头上。    顽皮小孩在她身后恐吓地叫:“鲨鱼!”    她笑着转过头来“太冷,没有鲨。”    真的冷,双脚如搁在玄冰之上,寒气由足底xue道升上,很快循环全身,抵达脑袋,叫人牙关打战。    敝不得程功恳求她到巴黎逛时装店。    这是她前半生最长的假期,要毫不留情地把它糟蹋掉。    下午四时许就日落,暮色四处合拢,程真想到童年时在儿童乐园看到的故事:夜之女神把一块深蓝色丝绒拉过天空,罩得大地严严密密,漆黑一片。    她站起来回旅舍去。    转身,朦胧中只看见有一高大人影挡在她身前,程真吓一大跳。    那人轻轻对她说:“鲨!”    程真不敢哭,怕眼泪会在脸上结冰。    连忙低下头“你是怎么来的。”    “程功把地址告诉我。”    “我希望你嫌烦,不再来见我,又希望你不嫌其烦,找得到我。”    “只要你在地面,总会见面。”    他与她并肩走回去。    “你到了多久?”    “中午就看你坐在码头上。”    “为何要等那么久才招呼?”    “你是风景一部分,我正好欣赏风景。”    程真微笑“人活着就是为着耳朵要听这等好话吧。”    “只要你高兴,我会讲更多。”    进入旅舍,店主诧异,同程真挤挤眼,表示“追到此地,实属难得”    在房间炉火边,二人除下外套。    程真总共穿了好几层衣服,除之不尽。    每除一层,使人觉得她原来那么瘦,最后还剩一套凯斯咪衣裤及一件丝棉背心。    程真笑“这堆衣服足十公斤。”    房间的墙壁是一条条原木,小小窗户外有鹅毛飞舞,呵下雪了,典型北国风光。    孙毓川把外套搭在椅背上,跑到炉火边坐下。    程真说:“我到楼下取晚餐,听说今晚有牧人馅饼及椰菜猪rou碎卷。”    “什么都好,饥不择食。”    说也奇怪,没走到厨房已经觉得香,捧着食物奔上楼去,两人大坑阡颐,都觉得平生没吃过如此可口的馅饼。    接着还有香浓甜的咖啡,程真说:“虽死无憾!”    孙毓川有同感:“做人其实多简单,我们这帮城市人都被宠坏了,以致需索无穷。”    “所以到渔村来体验生活,回家之后,起码一年间会太太平平过日子。”    孙毓川黯然“至多一个月,又故态复萌,为名利权势烦恼。”    “你说得对。”    孙毓川看着她“你真赞同我所说每一句话?”    程真温和地说:“你远道而来是客,我自然尽力敷衍。”    他微笑“假使我俩正式在一起呢?”    程真一愣,马上郑重地说:“我俩没有将来,永远不会上起共同生活。”    孙毓川意外地抬起头来,炉火窜动使他脸色阴晴不定。    “我擅长许多事,人际关系却并非其中一环,两人在一起,不论同居或结婚,马上要开始面对开门七件事及众多帐单,有什么意思?我已有一次经验,非常厌倦害怕,不希望再卷入第二次关系,请你做我客人,有缘千里来相会,不必改变现状,我会感激你。”    这是真心话,讲完之后,用手掩住脸。    “可是我希望你长伴我身畔。”    程真笑“我不是你想象中那个人,我脾性急躁,我工作沉闷,不是出差就是埋头苦写,好几小时不讲一句话,你不会喜欢那样一个人长伴身边。”    孙毓川不语。    “而你平时,相信亦忙得不可开交,终日开会应酬,家人难以见你一面,让我们维持现状,直至你认为厌倦,何必把好好的我俩逼成一对夫妻。”    “我己提出分居要求。”    “那是你在生活上的私人选择,与我无关。”    孙毓川沉默良久。    程真恳求:“你了解吗?请说你明白。”    孙毓川笑笑说:“我仍然想与你在一起。”    “你不明白!”程真失望。    “我追不上你,我是老派人。”    “不,你只是没在感情上吃过苦。”    孙毓川讶异了“我此刻就在吃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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